时间:2017年12月12日午,寒冬
坐标:北京首都机场线列车上
实在是不能忘记,在去往首都机场的短暂时光里,能遇见您,一位平实而伟大的母亲,湖南丁妈妈。
因为让座未成功,我与湖南的丁妈妈坐在了一起,妈妈的老伴笑呵呵地不肯就坐,只接受我帮忙拉住行里箱的请求,就去了车箱的另一头。
列车开动,丁妈妈主动打招呼:“大姐,你是要回家呀?”
这个招呼很特别,邻家大娘的感觉。
“是呀,大娘也是?”
“是是,我也回家。你回哪里呀?”
“回成都,大娘您呢?”
“回湖南去。”
“大娘您这是?”
“到北京来旅游,今天回去了。”
这太潮了,湖南的两老口大冬天跑北京来玩,似乎还不是跟旅游团。这一下子激起了我的好奇心:“大娘大叔好恩爱,双双出行游首都呀!”给我这一夸,大娘不好意思了:“不是,我们是到北京来见儿子的。”爬满皱纹的眼角随着车窗探进的一缕阳光神采飞扬。见我好奇,大娘继续补充:“我儿子在广西机场工作,休假。就让我和他爸到北京来见他。”交谈中知道,大娘有两个儿子一个小女子,大儿子天津大学毕业后到广西机场工作。这几天有假休,就约上老爸老妈来北京见面,陪二老逛一逛天安门,还有那个城。
“媳妇给买了票,他爸还不来,让把他那张票退了。家里都说哪成呀,要来一起来,所以就来了。儿子从广西来,我们从湖南来,到了北京才见着。今天回去也,我们回湖南儿子回广西。”这也许是两位老人第一次出远门,而且是见千里之外的儿子,而且是在全家总动员后成行。所以兴奋,所以无处抑制,所以连我这个陌生人都感染到了开心。
“大娘好福气,有这么孝顺的儿子和媳妇!不过养三个孩子真是不太容易呀,辛苦有回报的真是应该的。”
“是不容易,特别是养小女子,差点死了救不活来!”
养儿女是不容易,一路抚养成人是艰辛,如有性命之危是揪心剐心挖心!大娘的小女子很特别,不是亲生的,是眼看养不活了,被自己的亲爸亲妈遗弃的弃婴!
“六月天啊,就放在我家门口,皮都没了。手上,脚上,屁股上,皮都没了,身上看不见好皮.......”大娘在自己的手上、大腿上、腰臀部比划着,揪心依稀。
“只有七斤四两,裹着几件旧衣服,包了66元钱。没有信…..没有留东西…….没有留名字……找不到了,找了很久呀 ,哪也找不到了。”情景再现,不忍刨根问底。那是一九九八年夏天,一个农户人家,种地,外加赶场倒卖点针线麻头农村小商品。家里有两个儿子,大儿子11岁,二儿子9岁。有一天早晨打开门来,一个连皮都不见完整的弃婴就这样静悄悄地躺在那里。无声无息,无声无息。
“当时没想过找政府送走吗?”
“想了,但是她这么重的病呀,送走估计是救不活了,政府也说这有病人家也不收呀,哪也不收呀。”因为没有人收,没有人能救活这个小小的生命,丁妈妈夫妇就决定亲自抚养了。
“我养了三天,我一秤,只有七斤了!我给养少了四两呀,这可怎么办呀?这人家就是放我家门口了,就放我家门口了……”这责任,这重担,就该咱担呀!
后来丁妈妈的小女子不知不觉地长大了,初中时因为陪着班上一名不听父母话的同学离家出走,给同学的父母教训:“你要是乱走,怎么对得起你爸你妈?你可是他们捡来,从七斤四两当心肝宝贝养大的!”自此小女子知道了自己那66元钱的身世,再也没有闹过离家出过,现在上了卫校。“要去给人检查,查血,还要给人打针!”嗯,走上了救死扶伤之路,传递着丁妈妈的爱。
丁妈妈老两口现在还种着地,还做着自己的小生意。“种些自己吃,生意还做着,不是商店,露天的铺子,小生意……小生意不要紧,走几天就收几天了。”丁妈妈笑了,牵动眼角的鱼尾纹欢快地打挤着。能把自己做了一辈子的小生意放下,到北京来儿子约会,这是多么大的壮举呀。
“老二也做生意,他的大,比我们的大,卖建材。”丁妈妈现在有了三个孙子,广西机场的大儿子家一个,湖南做建材生意的二儿子家两个,她还在等读卫校的小女子成家,再给她添上几个外孙。
至于丁妈妈怎么救活的小女子,小女子身上的皮又怎么一寸一寸地拼好了来。还有,丁妈妈那一亩多地和针头麻线的小营生怎么养活带大的三个孩子,我都来不及问,从无知晓了。去机场的路实在太短太短了,怎么能够得着,丁妈妈那含辛茹苦的一生呢!
但这短短的一程,却给我这趟为期两天的“中国儿童友好社区建设访德分享会”北京之行,以及未来长长的儿童友好社区建设之路,增添着新勇气与力量。儿童保护,就是那“七斤四两”,一两也不能少!心有微光,随处都可相逢着爱,与爱同行!
(作者系成都市武侯区玉林街道玉林东路社区党委书记,成都武侯区美好明天社区儿童关爱中心主任杨金惠)